2024/12/03 內捲風暴燒向菁英行業？大陸法考黃金時代悄然結束

飆升30年，現在的中國大陸正面臨一場目前還看不到終點的停滯期，內捲的窒息感在各行各業蔓延，不僅低薪行業捲得嚴重，現在令人意外地捲入了過去人人眼中的菁英行業—律師。

2024中國國家統一法律職業資格考試(簡稱:法考)第一試客觀題已於9月21日、22日，分成兩梯次在中國全境9,000多個考場舉行，共計96萬餘人報名，相較於2023年增長12%，創下歷史新高紀錄。在中國，「法考」是許多公職的入門磚，通過第一試客觀題的考生，還必須在10月20日通過第二試主觀題才能取得法律職業資格証。然而，要成為一名合格的律師必須通過法考之後，實習一年方能正式勝任。這項考試同樣也對台灣考生開放，過去曾一度吸引不少台灣考生赴陸報考，但後來因為執業限制、台商撤離中國市場等種種因素，讓許多台灣考生望之卻步，今年據統計只有85名台灣人報考，創下歷史新低。即便如此，法考不用台灣人的加入，這場考試在中國已是一片紅海。

和台灣律師類似，中國的律師養成期十分漫長，通常是1年(備考)+1年(實習)+N年(執業)，最後的N年執業期，往往必須是十年以上的經驗累積。由於，中國司法部力拼2025年律師隊伍達75萬的政策目標即將達標，過去幾年飆高的通過率，讓法考從「天下第一考」跌落神壇，淪為「有手就能過」、中年人失業新三件套:「外賣、滴滴、參加法考」的玩笑話，高通過率也讓法考培訓機構，勇於和考生來場客觀題（第一試）「不過包退」的「對賭」協議（只要第一試沒有通過立即全額退費），讓法律服務市場生機勃勃，教育機構也「荷包滿滿」，其結果導致處處充斥著投機氛圍，逼得許多法學巨擘出面呼籲中國司法部應提高考試的難度，並且應當開始緊縮通過率。

根據2024年一月的統計，全中國律師人數已經突破70萬人，所謂「習主席的目標」，在達標之際，中國司法部會緊縮法考通過率勢在必行。然而，過去短短幾年，增加近50%的法律工作者，迎來的不是職業濾鏡下的驕奢淫逸，而是殘忍現實下的入不敷出。由於中國經濟內外交迫，大環境的前景不佳，許多企業在如此不景氣的情況下，為了節省成本，不約而同一刀砍向法律顧問，逼得有些知名律師事務所得祭出「0元購」，用物美價廉的法律服務，保住岌岌可危的法律顧問合約。如此稀缺的案源，卻面臨著龐大新進人員隊伍進駐，僧多粥少的情況儼然在法律服務市場成形。因此，無法自帶案源的實習律師被視為是事務所沉重的負擔，實習律師紛紛主動開出兩千到三千元（人民幣）的薪資，卑微的只求事務所賞賜一個實習的機會，更無奈的是這樣的薪水，實習律師們還得自付社保（五險一金）、座位費，除此之外，承接的案子還得再抽出兩成作為事務所的管理費，相當於賠錢在工作，種種的現實，打破長久以來大眾對律師行業的職業濾鏡。中國司法部不僅要想辦法重新擦亮「天下第一考」的招牌，還有潛藏在法律服務市場良莠不齊的法律諮詢公司，這又是另一個隨時可能引爆的棘手未爆彈。

不可否認，在習近平上任後，中國大力宣導法治國家的重要性，不僅大幅度地進行了司法改革工作，也藉由宣揚法治告訴中國老百姓，法律不再是「擺設」，而是必須拿來用的生活工具。國家講求法治，人民才有所依歸，這也凸顯了法治國的精神，當然，法律相關的隊伍格外重要，中國必須要有足夠數量的法治人員才能夠依法行政，依法治國。所以才有了過去將近十年的律師人數高成長期，但是也正因如此，大幅放寬考試合格率，各種押題在法考機構盛行，讓不具標準法律訓練的門外漢，透過短期速成的形式也能夠精準猜題通過考試，然其法律素質堪憂，恐怕離一般認知的合格律師存在不小的差距，這個亂象也終於逼得大陸司法部出重手進行改革。

股神巴菲特曾說"After all, you only find out who is swimming naked when the tide goes out."當潮水退去的時候，我們就會知道有誰在裸泳。如今中國也到了滿街都是大學生的年代、學歷快速貶值、律師案源稀缺等種種社會問題，這些都是台灣社會曾深陷，甚至有些問題至今依然無解的。然而經歷一番暴風洗滌，我們看到有許多生存下來的勁草，當然也有為了生存選擇與惡魔為伍。過去，台灣深陷的泥沼，如今中國也正在經歷，然而由於人口基數不同，影響勢必比台灣更全面、衝擊更大，現今大陸經濟蕭條，不僅股匯市表現不佳，房市更是一崛不振。各項經濟指數不好的結果，民眾自覺提高儲蓄率，減少消費。年輕人為求穩定工作，選擇報考公職，其結果使得大陸經濟如同一灘死水，同一時間，台灣的股匯市與房市表現欣欣向榮，房價更是創史上新高，兩岸出現兩樣截然不同的對比，顯示台灣在經濟發展方面已經全面和全球接軌，美國、日本與韓國股市也幾乎在同一時間創下新高，人工智慧的發展也在台灣開花結果。這在在凸顯大陸在快速拔升衝刺三十載，要如何才能減緩硬著陸的強大衝擊，一方面考驗著執政者的智慧，另一方面也提醒投機者，潮水已退去，趕快去把褲子穿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