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3/29 烏克蘭危機誘發「數字人民幣」成國際熱點

壹、前言
        中共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於今(2022)年2月28日就巴西最大報《環球報》(O Global)記者提問：「一些俄羅斯銀行因制裁而被剔除出SWIFT(Society for Worldwide Interbank Financial Telecommunication, 全球銀行金融電信協會)支付系統。中國是否將這視做一個推進使用中國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和金磚國家新開發銀行支付系統等其他替代系統的機會？」時，回答稱：「中方不贊成用制裁的手段解決問題」，「中俄雙方將繼續本著相互尊重、平等互利的精神開展正常的貿易合作。」雖然，汪文斌並未正面回答提問，惟問題的實質面向已昭然若揭，說明國際社會正在關注俄羅斯與烏克蘭爆發軍事衝突以來，西方金融制裁行動誘發俄羅斯和中共合作，降低對美元的依賴，甚至可能導致「中」俄形成「金融聯盟」之新興情勢。尤其，「數字(位)人民幣」（Digital Currency Electronic Payment, DCEP, 亦稱「e-CNY」或「Digital-Yuan」），正是中共人民銀行(央行)刻在積極試點推廣與做為跨境支付之貨幣系統，雖係暫未正式發行的法定數位貨幣，卻最為國際社會所矚目。
貳、俄「中」背靠背戰略協作應對外部挑戰
        近年來由於俄羅斯、中共與西方國家關係不斷惡化，雙方呈現形塑彼此聯合以制衡對手的戰略態勢。當時正值美國倡議「外交抵制」2022年北京冬季奧運之際，2021年12月15日普丁(Vladimir Putin)與習近平舉行視訊會晤，普丁不僅正式宣稱將親自出席冬奧開幕式，成為全球首位表態與會開幕之國家元首；同時還宣布支持建立獨立於第三國的金融基礎設施，以方便相互貿易結算。值得注意的是，俄羅斯私營政經日報《生意人報》(Kommersant,亦稱《商報》)指出，俄「中」雙方在不建立軍事聯盟的情況下，更願意為對方建立可靠的後方。至於中共外交部的官方說法則是指「背靠背行事」，且雙方都將對方視為應對外部挑戰的支柱(如「外交抵制」北京冬奧與西方指陳俄羅斯建立運動員機構性興奮劑系統，同為外部挑戰)。隨後，北京冬奧2022年2月4日開幕當天，習近平與普丁舉行會談，習近平進一步指出雙方「矢志不渝深化背靠背戰略協作，肩並肩維護國際公平正義」，同時彼此發表「關於新時代國際關係和可持續發展的聯合聲明」，並簽署多項經貿金融合作文件。而今，「金融聯盟」不僅逐漸衍生為「深化背靠背戰略協作」，而且更需關注「數字人民幣」可能引起的地緣政治效應。
參、人民幣國際化反映特殊地緣政治戰略
        2017年起，美國曾對委內瑞拉實施金融制裁，委內瑞拉總統馬杜洛(Nicolás Maduro Moros)隨後於同年9月宣布，在國際支付機制中使用人民幣等組合貨幣(Currency basket, 大陸稱「一攬子貨幣」)代替美元。次年2月委內瑞拉還發布了全球首個法定數字貨幣「石油幣」（Petro），以圖規避美國主導的金融制裁。鑑此，人民幣國際化固然可做為貨幣戰略的權宜策略，然而「數字人民幣」國際化仍存在風險。2021年12月13日，人民銀行黨委召開擴大會議，強調抓好2022年工作任務，其中即包括「穩妥有序推進數字人民幣研發」。事實上，2021年2月間，人民銀行就成立專門工作小組，與北京冬奧組委協同推進「數字人民幣」冬奧會試點，並應用在交通出行、餐飲住宿、購物消費等7類領域中落地35.5萬個冬奧場景。冬奧會不僅係中共向國際社會展示「數字人民幣」的關鍵視窗，而且人民銀行亦曾多次表示，冬奧會場景將是「數字人民幣」試點的重點領域，也是「數字人民幣」國際化試驗的重要一步。人民銀行數字貨幣研究所所長穆長春透露，「數字人民幣」還面臨諸多挑戰，包括：受理終端的建設，涉及多樣化的智能與定製化的錢包選擇，以及所有商戶改造與升級受理系統；加密演算、數據、金融資訊安全與業務連續性，仍面臨駭客襲擊風險等。可見，在「數字人民幣」國際化大情勢下，不僅還得視國際戰略機遇而動，同時仍面臨強化基礎建設的挑戰與安全風險。
肆、結語
        雖然，大陸學者普遍將「數字人民幣」視為人民幣國際化和取代美元霸權的重要機會，但中共官方從未正式承認，反而再三做出相反的表態。例如，人民銀行在2021年數字人民幣《白皮書》中反覆強調，e-CNY主要用於國內零售支付，並非針對國際；而且探索跨境支付也將「充分尊重雙方貨幣主權」，暗示數字人民幣不會威脅他國法定貨幣的地位。2021年4月18日，人民銀行副行長李波在博鰲亞洲論壇上表示：「數字人民幣主要在國內使用，而且人民幣國際化的目標也不是取代美元」。同年11月9日，人民銀行行長易綱在演講中重申：「數字人民幣主要是滿足國內需求」。可見，「數字人民幣」的戰略態勢，不僅透露著中共官方宣傳與學界不同的表態訊息；而且進入後疫情時期，中共不但加速推進「數字人民幣」的步伐，也促使美國等主要經濟體開始正視數字貨幣（Central Bank Digital Currency, CBDC）的挑戰。固然，在全球主要經濟體中，中共是第一個將央行數字貨幣，推進至距面世僅最後一步的「國家」。然而，目前超過60%以上的全球儲備和85%以上的外匯交易都是使用美元。相較之下，人民幣在這兩類交易中的比例僅占2%。由此看來，「數字人民幣」與人民幣國際化進程，仍有待觀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