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07/25 中共「褪色革命」認知作戰與侷限

今(2022)年6月15日，習近平與普丁(Vladimir Putin)通電話，彷彿僅係例行之公誼聯繫。然而，對照國際社會制裁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行動跌宕起伏，西方國家關切中共是否提供俄羅斯實體支援，以及西方陣營因制裁行動引起分歧，甚至衝擊普丁、習近平之政權統治權威等劇烈變動情勢。事實上，俄「中」在此變動下，不僅極力掩飾各種情勢衝擊，更利用民主政治表達反對意見自由，在西方國家內部製造矛盾，轉移對俄羅斯之批評。值得注意的是，普丁正是利用「顏色革命」(Color revolutions)「泛民主」(Democracy promotion)策略之靈感，將其轉變為讓西方民主「褪色」的「褪色革命」(Discolored revolutions)，以顛覆對方認知體系，並製造動亂不安。

美國戰略與國際研究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International Studies, CSIS)所屬《華盛頓期刊》(The Washington Quarterly)，於今年春季號，刊登Ben Sohl專文「褪色革命：俄羅斯大戰略中的資訊戰」(Discolored revolutions: information warfare in Russia’s grand strategy)。Ben Sohl歸納普丁及其親近軍事將領、智囊人士等言論，認為西方國家所存在的仇俄情結，對應西方國家出現反對移民、開放邊境與多元文化主義等「違背自由理念」(Outlived its purpose)觀點，若經由俄羅斯刻意進行「泛民主」資訊戰，將易於引起當地社會混亂、輿論激盪，以及政治社會不安，甚至造成當地國家政權顛覆。質言之，「泛民主」並非反壓迫的真實民主倡議運動。相對的，「泛民主」特性在於藉民主名義，利用民主社會表達異議自由與易受外部影響的開放特性，在認知領域操作明哲保身、民族自我中心等虛假意識，將自己逐步流失的政治文化與傳統，與普丁保護傳統之表述相互投射、產生虛假連結。故而，所謂「褪色革命」係虛假的民主倡議運動，以「泛民主」資訊戰實踐俄羅斯大戰略，其既在對象國家製造動亂、顛覆政權，也為掩飾自身專制政權問題。值得注意的是，俄烏衝突以來，俄「中」內部亦產生劇烈衝擊。尤其，在國際社會高度關切中共是否提供俄羅斯實體支援下，俄「中」還能宣稱「背靠背戰略協作」、「友好沒有止境，合作沒有禁區」、「俄中務實合作穩步發展」。基此，檢視彼此合作空間，除實體支援有形領域外，「褪色革命」認知作戰，正是俄「中」「合作無上限」、「關係上不封頂、不斷攀登新高」之可持續合作場域。

從俄「中」同樣具有共產革命與民族戰爭經驗看來，「褪色革命」認知作戰更凸顯彼此「合作無上限」場域。美國「戰略與預算評估中心」(Center for Strategic and Budgetary Assessments, CSBA)，總部位於華盛頓特區，係專門研究美國國家安全、國防政策、部隊規劃與預算的政策研究智庫，曾於2018年發布年度政策報告－「防制全面性脅迫－對抗威權式政治作戰的競爭力戰略」(Countering comprehensive coercion: competitive strategies against authoritarian political warfare)。報告係從俄「中」政權依靠暴力革命建政，以及全面性脅迫的歷史經驗，歸納出政治戰略已被其視為政治領導的標準工具，而非專業的國家治理手段，並歷經數十年的淬鍊沿習迄今。從俄「中」政權角度而言，軍事行動對應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理論與實現，乃包含著應用顛覆(Subversion)、招安(Cooption)策略，也攸關共黨政權的生存崛起與鞏固。換言之，即使俄「中」國際戰略安全各有所需，政治互信亦仍有疑慮。然而，「褪色革命」認知作戰表明，將繼續藉由西方陣營內部矛盾，讓俄「中」關係持續在矛盾中求發展。

今年6月19日，中共外交部發布「美國對華認知中的謬誤和事實真相」，對所揭示21項「謬誤」做出「事實真相」反駁。檢視其每項反駁，多將「謬誤」回歸到美國內部，顯然係在認知領域藉「泛民主」資訊戰，並意圖與中共自我表述，產生相互投射、虛假連結。見諸「謬誤10：中國宣稱捍衛主權和領土完整，卻與公然侵犯主權和領土完整的俄羅斯政府站在一起，為俄羅斯辯護」，不僅舉述美國內部與國際重要人士，指稱「美國違背承諾，連續推動北約東擴，是烏克蘭危機的始作俑者」、「美國一直在烏克蘭問題上煽風點火」，「英國《經濟學人》雜誌調查顯示，全球大約三分之二的人口在烏克蘭問題上不支持西方立場」。相對的，「中俄關係不結盟，不對抗，不針對第三方」，「同美國等少數西方國家以意識形態劃線，……和集團政治、製造對抗分裂有本質不同」。從而，令人以為美國在「製造對抗分裂」，並與俄「中」產生虛假連結。尤其，俄烏衝突後續西方陣營矛盾，包括「當歐洲正在承受沉重的政治、經濟、社會代價時，美國卻在收割紅利，軍火商、糧食和能源企業賺得盆滿缽滿，比如美軍工巨頭市值激增上千億美元，出口歐洲的液化天然氣價格比一年前上漲10倍多」，以及「俄烏衝突引發超650萬烏克蘭人湧入歐洲鄰國，引發前所未有的難民危機」等矛盾。可預見的是，俄「中」「褪色革命」，將持續利用西方陣營矛盾求發展，意圖引發當事國動亂、政權顛覆。然而，俄「中」合作仍有侷限，不僅中共對前蘇聯解體原因仍保持高度戒慎，俄「中」國際戰略安全需求與政治互信，亦難趨於一致。